西班牙流感时代的切尔西(一)：蓝色死神摧不垮的蓝色激情

懂球号作者: 采药雨霁喜虹见 2020-04-01 19:00

在按下暂停键后，至今还没人能说出2019-20赛季英超比赛重启的确切时间，这使得人们愈发地陷入到各种情绪当中。最近不少人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——在现代足球历史上，足球圈、切尔西还经历过类似“大停滞”的情景吗？答案当然是肯定的，恶劣天气、战争都会导致足球比赛的延期或者长期中断，这些状况在过去发生过许多次。不过，单就全球性流行病而论，能像2020年这样对体育乃至足球圈造成如此大影响的唯有一百多年前的那次“西班牙大流感”了。

从另一个角度来看，西班牙流感和这次的疫情也有显著的不同。一方面，对于职业球员来说，西班牙流感比新型冠状病毒更为致命；另一方面，百年前可利用的医疗专业知识、所能采取的防护措施等等和今日不可同日而语。这些东西也都会不同程度地影响足球这项运动。在这篇切尔西官网的回顾性文章当中，俱乐部历史研究专家里克-戈兰威尔讲述了西班牙流感及其对切尔西足球俱乐部的影响，本文是第一部分。

几年前，英国外交部博主塔拉-芬恩曾指出:“自1837年政府开始记录以来，英国人口的死亡率首次超过了出生率。”当然，你可能会想，这纯粹是因为1918年还在进行着第一次世界大战，但这个答案是错的，导致英国高死亡率的不是那些枪林弹雨，而是“蓝色死神”——西班牙流感。

一个多世纪前出现的甲型H1N1流感与目前令人恐惧的新型冠状病毒covid-19疫情之间有相似之处，也有不同之处。现如今，与所有组织团体举办的大型集会一样，足球运动也暂停了下来；但在1918年的那个非常时期，足球运动本来就已经因为战争从足球联赛缩减为小型的地区性比赛，因此人们普遍认为没有理由进一步完全关闭足球的大门。事实上，1919年那场致命流感还在疯狂肆虐的时候，切尔西不但参加了足球比赛，还赢得了一座奖杯。到了1919年9月份，英国全国性的足球比赛甚至也在未消逝的疫情当中恢复举办了。

(1919年联赛恢复后不久，斯坦福桥就挤满了人)

当时，人们不但对流感人传人的作用机理知之甚少，政府在改变公众行为方面的作为也少之又少。合适的疫苗，英国国家医疗服务体系(National Health Service)下用以应对流感大规模爆发的庞大机构更是统统没有。

但实际上，和新冠病毒相比，西班牙流感的致死率更高。截止到2020年，整个英国已经有近25万人死于“蓝色死神”。但另一方面，由于担心影响前线将士士气，战时各国政府均会限制对于流行病的报道，哪怕真实的死亡病例在不断地攀升。

最终，直到一战中立国西班牙的国王阿方索十三世被感染的事件被曝光后，“蓝色死神”的恐怖面容才彻底浮出水面，“西班牙流感”这个名字也因此被错误地流传了下来。

(阿方索十三世摄于1910年的照片)

在一战的最后几个月里，各国不断往返于战区的部队超越了国际商务活动或是观光旅游，成为了加快病毒传播的头号催化剂。此外，西班牙流感对于老年人的致命程度反而不像COVID-19那样严重，但对于年轻人的伤害却超越了前者。

1918年5月袭击英国的第一波流感虽然也很严重，但它造成的是疾病而不是死亡。第二波流感爆发于1918年10月左右，其致命性和持久性要比头一次高得多。被第二波病毒侵袭后，人们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呈现肺部感染等症状，进入生命垂危期并死亡，这剥夺了医生做出有效反应的时间，而受害者那骇人的蓝色肺部就是这种疾病被称为“蓝色死神”的原因。

更糟糕的是，在英国国家医疗服务体系出现之前的那个年代，许多医生都在战场上执行任务，地方政府委员会(LGB)并没有为公共卫生健康的监督指导工作做好准备。1918年，LGB首席医疗官阿瑟-纽肖姆爵士实际上已经起草了类似于今天的疫病防控计划，比如防止大规模的人群聚集、过于拥挤的公共交通等。如果这些措施得以实施，显然会对足球和其他一切产生影响，但那个年代战争才是当务之急，爵士的计划就那样被束之高阁了。

西班牙流感期间，包括体育运动在内，大规模的公众集会从未受影响。1918年11月11日，数以万计的人在伦敦的停战庆典上聚集；而在此两天前的伦敦市长就职巡游庆典上，5000人、坦克、飞机、低空飞艇等也齐聚一堂。毫无疑问，这些大规模集会成为了疫情滋生、蔓延的温床，那个月，仅在切尔西就有超过100人感染了“流感”，而英国各地的死亡人数也在不断攀升，25岁到30岁的人成为了高危人群。由于死亡的人数太多，葬礼的时间会延长到晚上，逝者们的尸体更是经常好多天都不能下葬。

(当时的报纸刊登的关于西班牙流感的文章)

媒体方面，英国报纸会对一些无效的错误“治疗方法”进行宣传，诸如要多吃生洋葱、喝粥，用盐水甚至碳酸钾漱口，喝威士忌等等。但除此之外，这些报纸也会主动提出一些积极的建议，其中就包括我们现在所谈论的“社交距离”。

这些建议具体包括不要去乘坐拥挤的火车或公共汽车，用手帕捂着嘴咳嗽，与病人隔离开，“暂时放弃握手，永远不要接吻”等等。尽管首都的学校和工厂在整个疫情期间都保持着开放，但为了减少传染，图书馆和邮局等公共聚集场所每天都会进行熏蒸消毒的工作。区域卫生局这样宣称，“新鲜的空气和干净的个人、公共卫生环境是抵御病毒的关键”。

也许正是基于这样的想法，1918年的足球运动才没有中断。从史料来看，终止足球比赛的想法从来没有被议会讨论过，甚至这个想法从来都没有在哪儿冒出来过。相反，当1919年1月这场灾难还在肆虐时，足球当局还在忙着将足球比赛恢复到战前的常态：英足总宣布，英格兰足球联赛将于次年8月恢复，国际比赛也可能很快就会举行。

(1919年，两名男子在巴黎倡导使用流感口罩)

值得注意的是，在一片混乱当中，切尔西俱乐部从未褪去足球的激情。2019年4月份到9月份，来到斯坦福桥观看“伦敦联合联赛”(London Combination League)比赛的观众时常能够达到两万多名。在伦敦地区版本的1919年度胜利杯(Victory Cup)比赛当中，切尔西更是一路冲杀，势不可挡。在3月份的四分之一决赛中，蓝军在斯坦福桥以2-0击败了女王公园巡游者队；4月份的赛赫斯特公园球场，他们又在自己的球迷面前以4-0大胜水晶宫队。和富勒姆对的决赛是在4月28日的海布里球场，蓝军将士在36000名观众面前以3-0的比分击败了对手。当然，切尔西夺取胜利杯奖杯的头号功臣当属球星哈里-威尔丁，他在整个杯赛当中场场都有进球。

切尔西的所有以上荣誉都是在严重的疫情当中获得的。据传，球队中的汤姆-洛根(Tom Logan)和哈里-福特(Harry Ford)在比赛期间曾患有西班牙流感，但幸运的是后来他们都康复了。那年的12月份迎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，前切尔西边锋安格斯-道格拉斯(Angus Douglas)因流感去世，在加盟纽卡斯尔之前他曾为蓝军出场超过100次。此外，切尔西俱乐部的两位副主席兼国会议员威廉-海斯费希尔和威廉-乔森-希克斯也都感染了这种疾病，但他们幸免于难。前根斯堡俱乐部边锋约翰尼-帕丁森和米尔沃尔中后卫杨(Young)也都是足球界的被感染者。